【修伞】藩篱（END）
空间赠刀第三发
燎原系列
民国，BE
***
被当局秘密处死时，苏沐秋年仅十七岁。
血顺着牢狱的缝隙，仿佛无穷无尽地蔓延，直到穿透栏杆的阻隔，将已经冰凉的温度与气息覆上他的躯体。
叶修望着被拖出去的尸体，血线延长扭曲，歪斜着远离。
这个时代，反抗会死，不反抗也会死。与其等死，不如站起来奋勇一搏。何况，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年轻，最蓬勃的力量，如若连他们这些自诩进步的学生都不能在面对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时毅然站出来，那到底还有谁，会敢于为革命流第一滴血？
他想起与苏沐秋的初见，是一年前，对方在礼堂慷慨激昂地演讲，某些观点在当时而言，可以说是十分先进，与他不谋而合。
本打算匆匆赶去上课的叶修驻足停下，在礼堂中找了一个座位，津津有味地听完了全场。
是的，那一场苏沐秋的演讲极其冷清，大部分人还醉死在黑暗的房间中，没能彻底而清楚地意识到新政府的昏庸无能，不知道他们正在一步步迈向死亡。
而苏沐秋，还有叶修，都看到了和平之下潜藏的暗流。
演讲完毕后，叶修堵住了要离去的苏沐秋，张口便是一句：“这位同学，你的观点很有意思，我很赞同，但有的地方，并不正确。”
彼时，苏沐秋正因曲高和寡而有些沮丧，与他三言两语，你来我往，顿时相见恨晚，从此上课放学都一道，连宿舍都搬到一起，整夜地讨论与争执，在不断的思辨中，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一切问题的根源与本质。
半年后，他们一同成立了“兴欣社”，最初只是在学校内引发刊物，渐渐的，影响愈来愈大，每至月初发行，都会被哄抢一空，街头巷尾，都是有关他们，还有后来加入的，有同样观点的同学与伙伴们的文章与思想。
这半年，战况不容乐观，军队节节败退，一块又一块国土沦丧敌手，山河破碎，人民流离失所。他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是每一个有志之士，乃至每一个有血有肉的国人共同的不能承受之重。
直至又一条不平等条约即将签订的消息传回国内，群情激愤，他们再也不能忍耐下去。
再忍下去，他们都快忘了，他们也是这个国家的一分子，是有赤诚的爱国之心的人。
临行的前一天，他们在图书馆挑灯夜战，分享同一条毯子，最终确认第二日行进的路线，争吵与分歧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与默契。
合上地图，叶修抽出报纸，上面是学界联名的公开信，很难想象，这篇引起轰动的文章是他们两个学生主笔的，再一一拿给学校的教授们签字，最终发表见报。
他用指尖逐行划过那些铿锵激昂的文字，拉过来给苏沐秋看，而后说：“如果我们对情势估计不足，当局血腥zhen ya学生运动，那该如何？”
苏沐秋答得笃定：“那就让我们流血。”他偏头，问，“你怕吗？”
叶修毫不犹豫地摇头，道：“革命总要有人流血，而屠杀学生，闻所未闻。就算新政府丧心病狂，那正好也是他们自掘坟墓，激起民愤，我不介意做这个先驱。”
苏沐秋笑着点点头。
谁料到竟真一语成谶，永别了人间，先壮烈牺牲，提前成了新政府坟墓前的第一块碑。
叶修走出监狱，重新回到光下，回头望了一眼看似牢不可破的铁栏与高墙，林立的守卫与武器，但他分明却看到，鲜血渗过藩篱，一蓬星火在其中炸开，溅落神州大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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